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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地】玫瑰

@Vicoria. 老师,很谢谢您让我有勇气写完(虽然大概不记得和我有什么交集,不好意思太打扰了orzz

情人节快乐,大家都有收到玫瑰花吗()

最近香港有两个大新闻。一是余顺天在公司门口被袭击,为保护余太太手臂受伤,所幸两人无碍。二是地藏冯振国忽然销声匿迹,连余顺天指认袭击疑犯的举动都不作回应,好似某个夜晚早已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脏污的黑巷里。

警方找不到人就没法保护,对余主席来讲正是好机会,他一口气端了地藏半数的场子,决意要逼人出来。这事他从来都做得熟,二十多年的兄弟,地藏不清楚他的手段也难,就算把整个香港掀翻,余顺天余主席也要找到他想找的人。

可地藏这次似乎偏沉得住气一般,叫人怀疑他是在悄声密谋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于是时间越久,警方和余顺天就绷得越紧。

就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,余顺天被绑了。

绑他的人似乎伺机已久,手段极为纯熟,余顺天连一丝声音都没来得及泄出整个人就被捆得严丝合缝地,眼前蒙上一层黑布囫囵塞进车里。这事不必猜也知道是谁做的,他还是低估了地藏有多狂,敢直接把手伸到自己的地盘上。

他们的确需要一个了断,余顺天自然谈不上什么怕,可惜未免过于粗心,忘记细究地藏什么时候转了性子,不堂堂正正的和他交手赚尽面子风光,跑来用这样的手段。只是他一向如此粗心大意,到如今的地步倒也不算什么了,况且有的是人原谅与纵容他。或许有些人总是被偏爱的。

乘他的轿车好一阵才停,让余主席想足了手刃毒贩的方法。他被好几个人驾着从车上请下来,覆着面巾带到另一个地方,似乎上了艘游轮,又弯弯绕绕走许久,直到他快失去耐心时,忽然地被一推,眼前的黑布也揭开了。

明亮的光线刺得余顺天两眼发昏,半晌重新睁眼,才缓慢辨认出那些层层叠叠的图像。他面前正是失踪近半月毫无声响的地藏,白衣黑裤,半陷在沙发里,身旁一大束半枯萎的丝绒玫瑰,花瓣已不怎么牢靠,坠了一地,模样是很美的,可在这幅场景里只觉得吊诡。

地藏脸色不怎么好,直愣愣地盯着余顺天看,身上总隐隐有生气褪尽的衰败感,像一丛半枯的植物,黑褐的死痕混着艳丽,哪怕伸手去揽也只让花叶簌簌落得更多,露出白骨一样的残枝。余顺天的轻蔑向来很锋利,层层剖开眼前的人,他的确没有错过地藏似乎永远逝去的狂妄,那双眼睛里布满执拗的尸首。

终于,他说服自己接受地藏真的只有一副溃败颓然的神情,想来原因无他,大约是明白这场死斗毫无胜算,于是像疯狗一般决心输死一搏,毕竟地藏从来都是很恨他的。

“就算你现在开枪杀了我,过不了几天,保准也横死街头。如果真有胆量,就像原来的老规矩,把我身上的绳子松开,堂堂正正地来一场。我们这么多年,是要一个解决。”

地藏对这番话无动于衷,他的眼神很忧疑,但显然并非因为这件事。那副表情细看,很像溺水者发现一根浮木,因渴生而极想伸手,又恐惧这不过是一道虚无的阴影。

“地藏,看不出你这样没胆量,二十年前你…”

“余顺天。”

他张了张口唇,到底把余顺天打断。余主席看着地藏还想再说什么,却忍不住弓着腰深深地咳,像要呕出心肺脏腑。或许是幻觉,地藏抬头时几乎不掩饰垂挂在眼睫上的脆弱,似乎终于放弃某种垂死的抵抗,很安静地等待。

地藏走得越近,余顺天就觉得他越陌生,直到两人四目相对,余顺天竟陡然觉得,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他。然而仔细打量,他轻易地从眼前的面孔上窥见诸多往事,潮水涨落,人都变了许多,地藏倒成了唯一没变的那个。

“天哥。”

“你从没问我做没做,我一直记得,但我不怪你。你有你的难处。”

他说得很郑重,几乎一字一顿的,无限望进余顺天的眼睛,很有溺死者的悲痛。然后轻轻地,他偏过头,吻了余顺天。

这便是让余顺天无比错愕的。或许地藏得了疯病,又或许这是什么折辱。他的确感受到了某种折辱,甚至催生出了被戏弄的愤怒。这一切,是他怎么想,也弄不清缘由的。

只是唇碰唇,大抵算不上吻,连温度也没交换,便像从未存在过那样倏地消失了。地藏被灯光包裹得透明的泪膜流露出余顺天无法了解的期许,然而下一刻,他折下腰痛苦地咳嗽起来,肩颈细细地颤抖,久得好像永生永世都不会结束。

“哈哈哈…”他一边笑一边直起腰,好像发现了人生中最有趣的事,一时间难以停止。每每回忆至此,余顺天记得尤为清晰的,便是地藏骤然如颓死植株的气氛,花叶萎靡,枝节腐朽,似乎转瞬间凋零在掌心,又化为尘灰逝于指缝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他挥手。

“快让他滚!”

他又冲着门外的人吼。

余顺天跌回黑暗。他还在盘算等会怎么盲记下这里的大致特征,好回去一锅端了地藏。

可惜地藏自投罗网。

又消失了几日,被余顺天下令搜索的渡轮就突然出现在码头边,无人把守。手下的马仔穿戴整齐猫腰带着一堆人摸进去,耳边的无线电却迟迟没有预想的枪声。

半晌,电子设备里传来一句话。

“天哥,地藏好像死了。”

他错愕地走进船舱,看见满屋簇新的港币,一捆捆垒成山,快淹没房间。地藏就安静地躺在这堆钱币中央,身上睡了许多玫瑰花瓣,像中弹后涌出的血,鲜艳招摇。他恍惚地听见身旁的马仔大喊别碰那些花,接着嗤笑恶贯满盈的地藏居然是个情种,死在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手里,恶心又讽刺。

眼前的情景被无限停止的思绪编织成梦,当时的余顺天并未明白这个梦终将是他无法逃脱的。他无数次的走进那个船舱,看见那些簇新的纸币海洋,看见与大片大片玫瑰花瓣睡在一起的地藏。一片花躺在他的唇边,似乎是已死之人终究未出口的语句,被浓血包裹成哀艳的形状。余顺天伸手却未触碰,于是那瓣花永远地落在了他的心头,只有极轻极轻的重量,微不可查,只是每每跳动时感到心窒的前兆,似乎已在血肉的破痂上生根。

余顺天放下用作祭典的玫瑰花束,墓碑上已积了灰,怎么也抹不开。他张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,被玫瑰花刺扎出许多伤,像莎翁舞台上作捧势却无人可捧的悲剧人物,血滴落地,就生出一瓣玫瑰。

他本是不明白的,但终于又明白了。这大约是从许久前就生效的诅咒,化成淬在他心口的毒,然而只是一句简单至极、不能称之为心愿的心愿——

爱也好,恨也罢,请不要忘记我。

*花吐症,如果不和自己暗恋的人接吻且心意相通就会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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